这种气质使人把生活看做行乐。最严肃的思想和制度,在希腊人手中也变成愉快的东西;他的神明是“快乐而长生的神明”。他们住在奥林泼斯的山顶上,“狂风不到,雨水不淋,霜雪不降,云雾不至,只有一片光明在那里轻快的流动。”他们在辉煌的宫殿中,坐在黄金的宝座上,喝着琼浆玉液,吃着龙肝凤脯,听一群缪司女神“用优美的声音歌唱”。希腊人心目中的天国,就是在阳光普照之下的永远不散的筵席;最美的生活就是和神的生活最接近的生活。在荷马的诗歌中,最幸福的人是能“享受美好的青春,到达暮年的大门”的人。宗教仪式无非是一顿快乐的酒席,让天上的神饮酒食肉,吃得称心满意。最隆重的节会是上演歌剧。悲剧,喜剧,舞蹈,体育表演,都是敬神仪式的一部分。他们从不想到为了敬神需要苦修,守斋,战战兢兢的祷告,伏在地上忏悔罪过;他们只想与神同乐,给神看最美的裸体,为了神而装点城邦,用艺术和诗歌创造辉煌的作品,使人暂时能脱胎换骨,与神明并肩。希腊人认为这股“热诚”便是虔诚;他们先用悲剧表现情感的伟大庄严的一面,再用喜剧发泄滑稽突梯和色情的一面。我们直要读了阿里斯托芬的《来西斯德拉达》和《塞斯谟福利斯的节日》,才能想见那种肉体生活的放纵,才能理解那时的人怎么会当众举行酒神节,在剧场中跳淫荡的舞,科林斯邦有上千妓女在阿弗罗代提神庙中应征,才能理解宗教怎么会允许一切骇人听闻的风俗,一切甘尔迈斯式的节会和狂欢节的荒唐胡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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